深读三高试车队哪儿遭罪就把车子开

钱江晚报·小时新闻记者陈伟斌图/受访者提供

在汽车企业中,有一批“三高”人群——所谓“三高”,是指在高寒、高热、高原地区试车,通过长时间的测试检测,优化汽车的各项机能。

这些由汽车企业工程师、维修师和试车员组成的团队,一年里有超过三分之二甚至更长的时间,与车相伴,奔行在全国各地乃至世界各个角落的路上。

听上去似乎挺浪漫,实则异常艰辛:因为他们要面对的远不止繁杂的工作,还要忍受长期的寂寞,以及和家人难以正常相守的生活。

为此,钱江晚报·小时新闻记者专门采访了吉利控股的“三高”团队,请他们讲述在路上的那些点点滴滴。

“三高”试验车队行驶在新疆吐鲁番地区进行高温试车。

哪儿遭罪就往哪儿开的“三高团队”

一年驾车里程如同环绕地球四圈

刘华强会在博客里记录自己的“三高”生活,文章不多,毕竟总在路上。

在最近一篇博文里,刘华强说他也曾想仗剑走天涯,但十年试车生涯后,发现仗剑走不了天涯,开车,特别是开“三高”试验车,走的倒都是天涯。

作为一名“三高”试验车的工程师,不仅要有极为深厚的专业知识,还要有非常丰富的经验和出众的驾驶能力,即便每辆车都会配备专业试车员。

“我们的工作就是模拟客户在最严苛的环境使用,发现并整改问题,不让一个问题流到客户手里。”正因此,为验证一个问题,他们经过数万甚至十多万公里的试验里程,才能找到原因并解决。由于对数据要求极高。有时为了采集客观数据,对车辆驾驶稳速要求很高,如±偏差不能超过0.2km/h,“也就是要求车子以每小时公里速度行驶时,正负偏差要控制在99.8-.2公里之间。

团队成员们需要在极端环境中进行试车。

何况,一条条高要求并非都是在专业车场中得出,更需要刘华强和兄弟们把车子开到偏远甚至环境极端苛刻的地方去——比如冬天去黑龙江黑河,夏天去新疆吐鲁番,还有就是比如在青海,从海拔几百米的低海拔地区几小时内跑到海拔三四千米的高海拔地区……

刘华强说,他们经常得进入被晒得如同高温罐头一样的车厢里,并且不能开空调,“车内六七十度的温度,十分钟就能把人给热虚脱了。”

抑或,长时间把自己和试验车辆“冻在”零下三四十度的黑河户外。

“反正试验车辆都需要在户外晾着晒着冻着,哪儿遭罪就往哪儿跑。”刘华强笑着说,以此反复测试汽车性能,对整个团队也是一种考验,有的人不能适应高原环境,就干不了这行,慢慢地,同事越筛越少,“每家汽车公司都会有像我们这样的试车团队,也就一二十人吧,所以这是一个挺小的群体。”

除了偏远地区,他们还会把车子开到北上广深渝等道路交通情况繁杂的城市,进行长时间的城市驾驶测试,有时候一年下来,一辆车的里程就必须达到16万公里,相当于绕着赤道跑了近四圈。

仗剑走天涯,慢慢地也就变成了“仗车走天涯”。

汽车工程师需要对每条行车数据进行深入分析。

走遍全国吃遍全国的背后

是面对寂寞与枯燥的现实

一年三分之二以上的时间行驶在通向全国各地的路上,听上去似乎很浪漫,但对刘华强他们来说,这并不好玩。

“一般出去的话都是五到十辆车的车队,有刚刚毕业的年轻人,也有经验丰富的老技师。”刘华强说,虽然人不少,但时间长了总会有些枯燥和寂寞,特别是有时候遭遇大堵车时,可能一下子就要堵20多个小时。

赶路的时候,这些大老爷们多少都是“风餐露宿”,特别去一些偏远地区,为保证安全,一般团队里也有纪律规矩,任何人不得擅自离队,“我们看到的风景,和出游的人们看到的风景,不是一回事儿。”

所以看上去刘华强和团队成员们也算是走遍了大江南北,可即便住宿到一些风景秀美的景区附近,也从没时间或机会去逛一逛。

为了让自己和团队里的每一个成员都能保持良好的状态,刘华强和弟兄们之间,互相都特别照顾。而为了排解寂寞,他们当中很多人都会给自己找点爱好或者乐子,比如音乐、摄影或者写写诗。

顶多就是周末休整的日子里,他们可以找个馆子,弟兄们一起喝点小酒放松放松,“围在一起吹吹牛。”刘华强打趣说,至少全国各地的好吃的,他们都已经尝过了。

工程师在对车辆进行检查。

要坚持下去,更多时候的还是需要用情怀来支撑。

实际上,在这行干了十多年的刘华强也曾去试车基地工作过,在那里,像他这样的工程师基本上只需要在赛道一般的试车场地里试车就可以了,准点上下班,周末固定回家,日子过得充实又正常。

“但一年半前,还是选择回到这个行业来。”刘华强说,做这个选择多少还是因为心里依旧还有那股劲在涌动着,助推他最终还是愿意回到通向全国各地的陆路交通线上。

除了刘华强,他的弟兄们也都持着这样一份心境。他的同事王波涛憨憨厚厚的,问及爱好,他也说不上来,只有提及工作时,话语就突然多了不少。

其实,在和这些工程师们聊天时,钱报记者感觉到,他们最一致的特点就是对这份职业的热爱。

实验团队需要忍受常人难以忍受的“三高”环境。

行李箱里装着四季衣物

对家人总是充满了愧疚

枯燥和寂寞背后,这个群体必须比别人更具耐心以及坚强,“每天都会想家和家人,但没办法,因为总在路上,只能打打电话。”

“叹家中妻儿,难得团聚,常年在外,只身远游。”

有的队员也很“文艺”,上面那句诗,就出自于一位团队成员此前在外试车时作的《沁园春·三高试验》。

这句诗描述的,其实是“三高”试验团队里每个人对于家庭,所怀愧疚的真实心境。

“每次回家,短暂团聚的兴奋和即将离家的不舍,几乎时刻伴随左右。”刘华强说,他有两个孩子,平常很少在家,都是妻子照顾着家人孩子,他无比感恩家人们对他工作的支持。

这些工程师和试车员团体里,每个人的行李箱都会同时装满四季更迭的衣物,而车子,其实就是他们流动的家。陪伴团队兄弟们的时间,远远多于和家人相处的时光。

他们总想尽快完成任务早点回家陪伴家人。

比如团队成员王庆喜,在年整整一年里,只在家待了10天。

“每当周末,别人家都是爸爸带着孩子玩,妈妈自己去逛逛,在我们这些人这里,都只有妈妈自己带着孩子。”王庆喜再明白不过,自己的妻女心理承受着巨大的落寞与压力。他清晰地记着,有一回他带着电脑回家,女儿守着他说:“爸爸你要是每天都带着电脑在家上班多好,可以多陪陪我。”

但不管如何,面地出发指令,家人们也从来都是体贴地给予最大的支持。

刘华强、王庆喜和弟兄们经常梦想着,或许未来有一天,他们会有更多时间陪伴家人。但飞驰在天涯海角挑战三高,更是他们无法舍弃的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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