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作家刘正义畅游大东北散文
畅游大东北
文/刘正义
在我国幅员辽阔如雄鸡一样的版图上,与西北相对的是被誉为白山黑水的美丽富饶的东北。狭义的东北当然只涵盖辽吉黑三省,而广义的东北特别在我心里的大东北还包括除此以外的临近黑龙江的呼伦贝尔草原一带,虽然我十几年乃至几十年前曾先后到过上述的部分地方,但那广袤无垠美丽如画的草原,连绵起伏苍翠碧绿的森林,蜿蜒奔腾于中俄之间的河流,平展展匍匐于大地上的大豆高粱,还有那热情好客性情豪爽的东北汉子,是那么深深地牵动着我的每一根神经。其实,真正促使我去东北的一个主要因素是那里有我们血脉相连的亲人。
8月17日,阴历七月初七,是传统的七夕情人节,正巧也是夫人的生日。当我和孩子们给她过完生日后,已近傍晚,于是和妻妹夫妇二人相约西安火车站,登上了10点多开往长春的列车,开始了此行的探亲和旅游。
血缘亲情
列车呼啸着一路前行,越过一个个灯火阑珊的城市以及闪着星星点点微光的河流,随着铿锵有力节奏感强烈的伴奏飞速奔驰,尽管这是一列快速列车,但我们还是觉得太慢了。其实,大家的心早就飞到了长春,扑向了那一个个亲人的怀抱。
几十年前,夫人的舅舅、姨姨就来到了长春,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成家立业,繁衍生息,至今已经成为拥有几十口人的大家庭了。逢年过节或老人生日,他们两大家都要相聚一起把盏欢庆,其乐融融,其情殷殷,其意绵绵,莫不令千里之外的我们这一家人歆羡不已。这些年来,虽远隔千山万水,却难阻血缘之情,彼此互有来往。12年前,我们和孩子就在这里度过了一个欢乐而有意义的新年。在此之前,夫人与孩子曾多次前往与亲人团聚。如今,岳父母早已作古,长春的舅舅也已去世,舅母一人健在。姨夫和姨姨都是八十开外的老人,但感情这根丝线依然绵绵不绝,并且年复一年地向下一代传递。
19日清晨,经过30多个小时的长途跋涉,终于来到了这座美丽而古老的城市。
当到车站接我们的妹夫王军的车刚一到姨姨楼前,早已等候多时的姨姨不顾瘦弱的身体蹒跚着疾步向前,眼里闪着泪光,用她那如干柴一样暴着青筋的手紧紧地抓住夫人和妻妹的手,久久不愿松开。接着,三人不约而同地相拥在一起。那一刻,那感人的一幕,使我这铁血男子也不由眼睛湿润,内心极为震撼,我深深地感受到了亲情的力量、血缘的魔力。
迎亲的饺子送亲的面,按照山东老家的风俗,我们吃上了姨姨和几个弟妹亲手包的饺子,就像到了自己的家一样。姨夫几个月前才做过大手术,身体比较虚弱,一看到我们,高兴得乐呵呵地围着跑前跑后,一个劲地劝我们多吃点。
姨夫和姨姨住在一栋两居室的旧房,楼道布满了蜘蛛网一样的线路,台阶多处破损。室内简陋而整洁,几盆君子兰长得绿油油的煞是好看,给这个简朴的居室洒满了春辉,给人一种温馨的气息。
一见到我们,老两口就高兴得拉起了家常,说这几年政策好了,他们这些七十岁以上的老人在公共食堂每月有二十天免费的午餐,他们的退休工资也涨了,每人能拿到四千多。老人说这话时,一脸幸福。事后听弟妹说,工资是涨了不少,但没有那么多,他们是怕我们担心才这样说的。老人总是为小辈考虑,而对自己却是那么的苛刻,节衣缩食,这就是中国老人最可宝贵的品质。
刚刚吃过早饭,腹内的食物还未及消化,舅舅那边一大家人闻讯先后赶来,与姨姨这边合为一体,共同为我们在酒店举办了一次丰盛隆重的接风宴。多年不见,舅母似乎苍老了许多,但精神矍铄,十分健谈,尤其是和夫人说起几十年前在老家的陈年往事,滔滔不绝,如数家珍。说到高兴之处,竟也开怀大笑。姨姨、舅母都是七、八十岁的老人,如今儿孙满堂,甚至已经有了第四代人,整整坐了两大餐桌。席间频频举杯,交谈甚欢,东北人的好客和久别的亲情,犹如一杯浓浓的陈年老酒,飘散着醇厚的芳香。那是血脉的涌动,真情的奔突。此时,我真替夫人和妻妹高兴,她们虽然没有了父母,却有这么多的亲人,竟至于我还有一点小小的嫉妒和羡慕。夫人是姥爷嫡系孙辈中的老大,连我也沾了不小的光。
一连几天,几家轮番举办酒宴,以至听说要去酒店心里都有点发怵。但盛情难却,只好客随主便。
按照计划,我们准备以长春为轴心,在哈尔滨报团,绕行海拉尔、满洲里、漠河、长白山等景点一圈,最后返回长春小住几天回家。
8月21日,我们一行四人乘动车取道哈尔滨,于22日到达海拉尔。
梦幻海拉尔
海拉尔因何得名,众说纷纭,我倒倾向于因这里几千年来流淌着一条海拉尔河故而得名一说。
二十多年前,国家局在这儿召开学术论文研讨会,我曾有幸借故在此一游,之后顺道光顾了满洲里。
海拉尔位于内蒙古境内,是呼伦贝尔草原上的一座地级城市,也是一处著名的旅游景区。在酷暑难耐的八月,这里却凉风习习,一望无际的绿茵茵的大草原起伏蜿蜒,犹如波涛汹涌的茫茫大海,而一群群牛羊如点点白帆,一顶顶蒙古包如海上时隐时现的屿礁,一辆辆旅游大巴就像飘荡在海域的一艘艘小船。抬头远眺,富有诗情画意的蓝天白云,一下打开了我想象的空间。那天,是纯色的蓝,没有一丝杂质,好像一张硕大的苍穹,与碧绿的草原交相辉映。那云,如魔术师手中任意幻化的白色的丝絮,一会儿如万马奔腾,一会儿似江海横流。一会儿静如处子,一会儿又凌空劲舞。这天这云,只有在甘南草原上可以见到,但甘南的景色如小家碧玉,没有这里大气恢弘,令人荡气回肠。朵朵白云,低垂悠闲,举手可触,我真想采撷一朵,把爱意融入其间,天上人间,如同仙境,此生夫复何求?
海拉尔的湖也叫呼伦湖,更是令人神往。试想在茫茫苍苍的大草原上,忽然现出一个方圆几十公里的湖,犹如天上投下的一面银镜,镶嵌在这绿色的世界。远处,是一座座低矮起伏的山恋,就像给呼伦湖镶上了金边。湖水清幽,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纹,那情景如一幅画,动人心魄。这湖远离大海,可是有草原相伴,也不孤单。忽然想起了《训水记》上的一段话:“那里有水,那里就有生命和绿洲。”感谢上苍,把这无际的沙漠变成了绿洲,才有了绵绵不绝的生灵,才有了远道而来的游客。湖边上矗立着巨大的石碑,镌刻着“呼伦湖”几个大字,游客排队在此拍摄留念,不时还因插队而发生几句口角。尽管旺季已过,游人依然如织,谁让这里的景色如此诱人呢?
离开呼伦湖,车行数十里,就到了一直向往的蒙古包。刚一下车,美丽的蒙古少女就向游客一一捧上哈达,并按照当地习俗端上美酒,梅花指轻点,敬天、敬地、敬祖先,之后鱼贯而入,享用独具特色的美味,聆听蒙古族歌手激情放歌。
酒足饭饱后,开始骑马、射箭。很久以前,我曾在生产队骑过一两次马,如今已有数年不骑,确实有点胆怯。好在有专人伴骑,初次感到马跑起来颠簸较大,很不舒服。几个回合下来,慢慢地掌握了点规律,随马的运行节奏而运动,也就逐步适应了。高兴之余,又骑了一趟,虽然骑姿不佳,倒也是一次难得的体验。
拉弓射箭与骑马一样,是蒙古人的强项,元时曾凭着这样的独门绝技横扫大半个欧洲,亦曾风光了百年之久。今天,这样的技艺已成为历史的遗迹,或作为传统的游戏项目。比赛时每人发20支箭,射完为止。与我同玩的妹夫虽非行伍出身,射中率却在我之上,令我大惑不解。不过都是戏玩,重在参与。
游戏结束,大家纷纷穿上各式各样的民族服装,在绿茵的草地上尽情拍摄,一展飒爽英姿和蒙古汉子的风采。最后一个项目是导游推出的深度游,言之凿凿,说是在中俄边界附近体验一下草原风情。我想既是深度游,那一定是个不错的项目,于是跃跃欲试,力主参加。谁料是乘上一台五、六十年代破旧不堪的拖拉机,在坑坑洼洼的草原上一路颠簸中走了二三里,来到了一处满是蚊虫的荒草滩,既不见蒙古包和成群的牛羊,也没有导游许下的表达爱情的敖包,只是在远处隐隐约约地看到了一条铁丝网,大概是两国的界畔了。每人一百元的游资就这样进入了导游的腰包。外出旅游,难免上当,但像这样荒唐离谱的项目,恐怕多年来还是第一次。不过导游也要养家糊口,也不容易,就当是捐助旅游事业了。
多姿满洲里
特殊的地理位置,使满洲里成为一座富有异国风情的城市。
她是一个古老的背负着历史创伤的城市,又是一座开放的活力四射的新兴城市。
历史上的满洲里曾饱受过日俄铁蹄的践踏,如今又因其地处中、俄、蒙交界而成为对外贸易的前沿阵地。
二十多年前,当我来到这座刚刚开放、起步的城市,看到那些来自俄罗斯的小商小贩肩扛手提地把中国的服装、鞋袜等小商品运回国内,小打小闹地小赚一笔,可以说是牛刀小试。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和两国关系的逐步融合,这里已成为两国贸易的桥头堡,贸易额成几何数的大幅度上升。城市建设也日新月异,昔日狭小的贸易大厅被高大宽敞的现代化的楼房所代替,夜晚街道上昏暗的灯光被火树银花的亮化工程所超越。旅游大巴带我们晚上穿过灯火辉煌的街道,登上全城的最高点即婚礼教堂俯视,但见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被色彩斑斓的霓虹灯装扮得分外妖娆夺目,恰似银河洒落人间。据导游讲,满洲里的亮化工程每天光耗电就达8万元之多。
满洲里的城市建设可以说是多元化的,由于受外来文化的影响,这里的许多屋顶呈圆顶型,并有一根直刺天穹的塔尖,这是欧洲建筑的标志之一。城内还有不少的小洋房以及像蒙古包一样的建筑,使这座城市异彩纷呈,美轮美奂。
在满洲里,最令人难忘的是俄罗斯歌舞。年初在莫斯科,我曾欣赏过举世闻名的俄罗斯马戏团的表演,却没有看到原汁原味的俄罗斯歌舞。这次有幸观看,弥补了我的一大缺憾。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在宏大的歌舞大厅,美丽高挑的俄罗斯美女载歌载舞,那优美的舞姿,动人的歌喉,美妙的旋律,征服了无数中外游客,也使我这个不懂歌舞的土包子大开了眼界。此时,坐在一排排摆满精美菜肴和水果的餐桌前,吃着各类开胃食品,品着特色各异的饮料美酒,看着一幕幕精彩的节目,似乎人生也不再那么苦涩,那么无奈。
几天前,我无意间翻开了几十年前去海拉尔和满洲里的相册,看到那时青春年少的身影,不由感叹岁月无情,韶华易逝,蓦然暗自伤神,突发感怀,恨光阴之匆匆,叹人生之苦短,看来日之无多,盼残躯之康健。
我找到北了
离开满洲里,折返海拉尔,直插北极村,至此,完成了我此行最大的一个心愿,就是踏上了我国最北端的一块土地。
此前,我曾于三年前去过喀纳斯,那也是与俄罗斯接壤的一个景点,但那不是祖国的最北边。只有漠河、北极村,才是伟大祖国的最北端。
踏上北极村的那一刻起,我欣喜若狂,面对茫茫大山,滔滔江水,我真想大喊一声:我骄傲,我自豪,我找到北了!
是的,我找到北了!这里有最北哨所,最北界河,最北观光塔,最北邮局,最北气象站,最北人家,最北餐厅,最北旅馆等等,总之一切都是最北,一切都位于中国版图的顶端。激动之余,不仅反思,那么,历史上的最北又是在哪儿呢?
北极村说是一个村子,实际也是一个景区。这里的原始居民是鄂伦春族,如今已经不是很多了。大部分是来自山东、河北以及东三省的内地客商。旅游旺季,也就是四、五月到九、十月,他们来这里开旅馆、餐厅和经营小商品,进入严冬就返回家乡。不过,冬季也有少量游客,所以还有一些客商依然坚守。旺季时,这儿的住宿价位高得令人咂舌,星级酒店标间元,豪华套间元。一般随团的游客多是在私人开设的家庭旅馆,一天也就一、二百元。旅馆格局大同小异,一排平房,房前有一个很大的菜园,里面种着冬瓜、茄子、西红柿、豇豆、大葱等各类蔬菜,别看这里常年气温偏低,冬季都在零下几十度,但蔬菜长势不亚于内地,冬瓜长得像桶那么粗,内地也很少见过。蔬菜除家用外,多是用于游客。这儿的饭菜,量大,环保,有当地特色。
北极村的对面是俄罗斯,一条黑龙江从两国边界流过。中国一侧,高高的哨所巍然屹立,国旗飘扬。江的对面可以看到俄罗斯哨所,尽管不是那么清晰。离边防哨所不远处矗立着一幅高大的石碑,上面镌刻着“神州北极”几个红色大字,雄浑遒劲,功力非凡,一看落款,是前中国书协主席启功之弟爱新觉罗启骧,果然不俗。举步前移,看到地下有一幅巨大的用青石雕琢的地图,标示着各大城市及自己所在的位置,旁边是用各种字体书写的“北”。而在村口就有一尊石碑,上面用行书刻写着“我找到北了”,许多游客都要在此拍摄留念,以记下这幸福的一刻。
喜见天池
离开北极村,经漠河抵哈尔滨后去太阳岛和中央大街稍事游玩,连夜乘火车赴长白山,在安图站下车后转乘旅游大巴,沿着山间的旅游路线向天池奔去。
长白山主峰在吉林境内,一侧与朝鲜相连。天池是长白山的一个主要景点,也是长白山上一颗璀璨的明珠。在长春时,就听说天池有多么的美,只是由于山上气候多变,常年多雾,很难看到。天池在山顶上方的下面四、五百米处的一个凹地,一年有百分之八十的日子被厚厚的大雾笼罩,难见真容。而真正能看到湛蓝色的天池的几率仅有百分之十。听说有一位重要人物三次都未看到天池。就在我们去的前两天,景区因天气原因而关闭。那天上山时,天气雾蒙蒙的,不时地飘着雨丝,当时我们的心都凉了半截,这样的天气,还能看到天池吗?抱着碰一碰运气的侥幸心理忐忑不安地上了山。
天池海拔约三、四千米。到景区大门口时,一律换乘区内的小中巴,这里距天池有约半个小时的路程,路虽不长,但极其陡险,有88道拐,每到悬崖边的拐弯处,都不由使人倒吸一口冷气。我打心里佩服司机师傅的胆识和车技,不过看到路边隔离带坑坑洼洼的样子,也还是感到有点后怕。
下车后步行二十多分钟,眼前豁然一亮,举目鸟瞰,湛蓝色的天池尽收眼底。我庆幸运气极佳,天上几乎没有一丝云彩,湖水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淡蓝色的光斑,犹如一枚蓝色的宝石,镶嵌在巍巍长白山深处;她又像一位身着民族服装的少女,静静地躺在大山的怀抱供游人欣赏;她看似轻盈的身躯却一头枕着中国,一边靠着朝鲜,把两国的山水连在一起,就像是一个友谊的天使,处处散发着和平的氤氲。她一定有多少个美丽的传说,但我依然歆慕眼前的她。如果有可能,我愿陪她散步、聊天,观日月星辰,看云卷云舒,把无尽的思情愁绪讲给她听。我看过无数的湖光山色,唯有她使我心灵震撼、悸动。也许,是她的美征服了我,我感叹大自然的造化,暗自庆幸不虚此行。
就像是画了一个大大的圆,最后又回到了终点,又来到了亲人的身边。
自上次离开后,长春几乎一直在下雨,可是当我们到达时,雨过天晴,阳光明媚。这次旅游所到之处,都是好天相伴,我们的运气真好!一路上,妻妹两口运用神奇的网络,在手机上为我们不断地联系吃住行和当地旅行社,把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
两天后,我们要离开了,这真是难分难舍的一幕。一再地挽留,一再地宴请,我都有点难以自持,但心里却是欢畅的。
9月1日午饭后,当我们拉着行李箱离开时,舅母忍不住满含热泪,拉着夫人和妻妹的手不愿松开。一转过身,姊妹俩都忍不住落泪了。八十多岁的姨姨执意要和弟妹们一起把我们送到车站,临别时,我看到她老人家泪流满面,惹得姊妹俩泪如泉涌。当我们通过安检,进入大厅,她们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再见了亲人,再见了长春,愿下次相会于咸阳,相会于古城!
转载请注明:http://www.abuoumao.com/hykz/4076.html